
话说公元272年的正月,北方战事打得火热。监军何桢率部讨伐匈奴左部帅刘猛,几番交手下来,刘猛连吃败仗。何桢此人颇有手段,眼珠一转,计上心头:硬碰硬费时费力,不如智取!他暗中备下厚礼,遣人悄悄送到刘猛麾下将领李恪营中。李恪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金银珠宝网络配资门户,再瞅瞅刘猛那摇摇欲坠的局势,心一横,刀光一闪——刘猛人头落地,李恪带着部众归顺了晋朝。
二月十七日,洛阳城张灯结彩,皇太子司马衷迎娶了十五岁的贾南风。这位太子妃年纪虽小,心机却深,把小她两岁的太子拿捏得死死的。司马衷对她又宠爱又畏惧,东宫内外,贾妃一个眼神就能让气氛骤变。此女入主东宫,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,日后掀起的滔天巨浪,此时已可见端倪。
次日,二月十八日,司马孚以九十三岁高龄溘然长逝。这位司马懿的三弟,一生堪称“忠慎”的活化石。当年司马懿父子掌权,他自觉退避,从不掺和废立皇帝的敏感事;司马师、司马昭兄弟虽大权在握,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叔父也礼让三分。晋武帝司马炎即位后,更是尊崇备至。元旦朝会,特准他乘舆上殿,司马炎亲自到台阶下迎接。落座后,司马炎如同寻常子孙奉酒祝寿。司马孚虽受此殊荣,却面无得色,反有忧容。临终前,他留下遗言:“大魏贞士河内司马孚叔达,立身处世,始终如一。我死后,给我穿上常服,用素棺收敛。”司马炎下诏赐予皇室专用的贵重棺具,但其家人谨遵其志,朝廷所赐,一概不用。这位历经曹魏四代、西晋开国的宗室长者,其谨慎自持,为动荡时局中的罕见清流。
展开剩余83%朝堂上,司马炎正与右将军皇甫陶讨论政事。皇甫陶性情耿直,竟与皇帝争执起来。散骑常侍郑徽一看,这还了得?立刻上表请求治皇甫陶不敬之罪。司马炎的反应却出人意料:“忠诚正直的言论,我只怕听不到!郑徽越职妄奏,岂是朕的心意?”当场罢免了郑徽的官职。司马炎此举,显露出他登基初期广开言路的胸襟。
春去夏来,蜀地汶山郡的白马胡部落不安分了,四处劫掠其他部族。益州刺史皇甫晏是个急性子:“小小蛮夷,岂容放肆!”决定立刻发兵征讨。从事何旅等人急忙劝阻:“大人三思!胡人互相争斗,本是常情,未成大患。现在盛夏出兵,暑热难当,暴雨将至,瘴疠横行,军士必生瘟疫。不如等到秋凉再动手!”皇甫晏哪里听得进去?大军出发行至险峻的观阪(今四川灌县),牙门将张弘等人看着脚下崎岖山路,想着彪悍的胡人,越想越怕。趁着夜色,鼓动士兵作乱,杀死了主帅皇甫晏!军营顿时大乱。兵曹从事杨仓倒是条汉子,竭力组织兵力抵抗,最终战死。张弘为脱罪,竟反咬一口,诬陷皇甫晏“造反”,将其头颅送往洛阳报功。
消息传来,皇甫晏的主簿何攀正在老家为母亲守丧。他闻讯顾不得丧服在身,星夜兼程奔赴洛阳,要为故主鸣冤:“皇甫使君忠心耿耿,怎会谋反!”而此时,张弘一伙正放纵士兵在益州境内大肆抢掠,闹得鸡犬不宁。
广汉郡(今四川广汉市北)主簿李毅心急如焚,找到太守王濬,分析利害:“皇甫大人出身寒门,一心报国,他图什么要造反?况且朝廷将我们广汉郡划归稍远的梁州管辖,正是为了关键时刻能扼住益州咽喉,防范今日这般变乱!如今益州大乱,就是我们广汉的灾难啊!张弘不过是个跳梁小丑,不得人心,大人应当机立断,火速发兵讨伐,万万不可迟疑!”
王濬犹豫:“是否先向朝廷请示?”李毅急得直跺脚:“大人!杀主叛乱,罪大恶极!当行非常之事,岂能拘泥常法?等请示回来,贼势已成,悔之晚矣!”这番话如当头棒喝,王濬不再迟疑,果断发兵讨伐张弘。朝廷得知后,不仅没有怪罪,反而顺势任命王濬为新的益州刺史。王濬率军进击,斩杀张弘,并灭其三族。朝廷论功行赏,封王濬为关内侯。
王濬的崛起,离不开羊祜的慧眼识珠。当初王濬在羊祜手下任参军时,羊祜就深知其才。果然王濬在益州任上,雷厉风行,威信卓著,引得不少蛮夷部落归附,不久升任大司农。此时,司马炎与羊祜正暗中筹划伐吴大计。羊祜深谋远虑,认为伐吴必须占据长江上游地利,掌握强大水军。他秘密上表,请求让王濬重返益州坐镇,主持水军建设。朝廷准奏,王濬重回益州,不久加封龙骧将军,总览益州、梁州军事,成为帝国西陲的擎天之柱。
伐吴之箭已在弦上。朝廷诏令王濬停止屯田,集中力量赶造战船。别驾何攀算了一笔账,觉得不对:“屯田兵不过五六百人,造船进度太慢!只怕新船未成,旧木已朽。不如召集各郡兵员万余人一起干,年底就能大功告成。”王濬担心擅调兵马招来非议:“是否先奏报朝廷?”何攀头脑清醒:“朝廷突然听说要召集上万兵士造船,必不批准!不如先斩后奏。即便事后追责,船已造好,生米煮成熟饭,朝廷也无可奈何!”
王濬采纳其策,委任何攀全权负责造船及军械。于是,长江上游的船坞里热火朝天,一种前所未有的巨舰横空出世——长一百二十步,能容纳两千余人!舰上以木筑城,建有望楼,四面开门,宽阔得甚至可以在甲板上骑马驰骋!造船削下的木屑顺江漂下,竟如雪片般遮蔽了江面。
下游的吴国建平(今湖北巴东县)太守吾彦看到江面漂来的木屑,心头一紧,急忙捡起一些呈报吴主孙皓:“上游晋国如此大规模造船,必有攻吴之谋!请速增兵建平,扼守要冲!”可惜孙皓醉生梦死,对此警告置若罔闻。吾彦无奈,只得自力更生,在江面拉起一道道铁锁链,试图阻拦那即将到来的庞然大物。
王濬在益州大规模募兵造船,虽奉密旨,却无朝廷调兵的虎符凭证。广汉太守张斅是个认死理的,认为程序不合法,直接扣押了王濬派去办事的属官,上表弹劾。司马炎召张斅回京,责问:“为何不先秘密奏报,就擅自扣押属官?”张斅答得理直气壮:“蜀地偏远险要,当年刘备据此而成帝业!臣扣押其属官,还觉得处置得太轻了!”这话点醒了武帝,他不仅没怪罪,反而嘉许了张斅的警觉。
秋,七月,朝廷以贾充为司空,侍中、尚书令、仍然掌握兵权。侍中任恺皆也得到司马炎的信任,贾充对他很忌恨,于是朝廷官员各有所附,纷纷结党。司马炎知道后,在式乾殿赐宴二人,并对他们说:“朝廷需要一心为国的臣子,做大臣的应该团结和睦。”贾充、任恺连忙起身拜谢。由此二人认为皇帝既然知道并没有严加责备,越发肆无忌惮,他们明里互相尊重,暗里则越斗越凶。贾充推荐任恺为吏部尚书,任恺见晋武帝的时间渐渐少了,贾充抓住这个机会,和他的同党荀勖、冯紞常常在晋武帝面前构陷任恺,任恺因此获罪,被免去官职。
八月,吴主召西陵督步阐回建业。步阐长期据守西陵(今湖北宜昌市),突然被吴主召,感到很惶恐,心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失职,或是被人诬陷?加上他对吴主孙浩反复无常的性格早有耳闻,九月,步阐据城归降晋国。晋武帝下诏,以步阐为都督西陵诸军事、卫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侍中,领交州牧,封宜都公。
十月一日,日食出现,天色晦暗。仿佛呼应着天象,敦煌太守尹璩去世。凉州刺史杨欣上表推荐敦煌县令梁澄接任。不料功曹宋质胆大包天,竟擅自废黜梁澄,上表推举议郎令狐丰为太守!杨欣派兵镇压,反被宋质击败。西北边陲,一场因人事任免引发的叛乱已悄然点燃。
与此同时,东吴名将陆抗听闻步阐叛变投晋,深知西陵乃国门锁钥,失之则危及整个江南,火速派将军左弈、吾彦等前往平叛。司马炎亦知西陵价值,立即三路出兵:荆州刺史杨肇直趋西陵接应步阐;车骑将军羊祜率步军出江陵(今湖北荆州);巴东监军徐胤率水军攻建平,意图牵制。一场围绕西陵归属的大战,骤然爆发!
陆抗亲临前线,展现出非凡的战略眼光。他不急于强攻西陵城,反而严令诸军抢筑包围工事,从赤溪一直延伸到故市,内困步阐,外阻晋援。士兵昼夜赶工,苦不堪言。诸将纷纷抱怨:“趁我军锐气正盛,速攻步阐!等晋国救兵到了,城早破了!何必筑围自耗力气?”陆抗摇头:“西陵城防坚固,粮草充足。仓促进攻,难以速克。若北面晋军主力乘虚而至,我军内外受敌,如何抵挡?”为服众心,他勉强同意一次试探性进攻,果然受挫,验证了他的判断。
包围圈刚合拢,羊祜五万大军已至江陵(今湖北江陵县)。吴将们慌了神,力劝陆抗回师救援。陆抗异常冷静:“江陵城坚兵足,短期无忧。即使丢失,损失有限。但若西陵落入晋手,则南面山岳诸蛮必然震动呼应,祸患无穷!”他力排众议,亲率主力驰援西陵,决心在此决战。
陆抗与羊祜这两位当世名将,在江陵附近也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。陆抗曾预判江陵以北地势平坦易攻,早命江陵督张咸筑大坝蓄水,将低洼之地变成泽国,以阻晋军。羊祜精于算计,想利用这片水域行船运粮,故意放出风声说要毁坝放水,方便步军进攻。陆抗识破此计,将计就计,严令张咸立刻毁坝放水!诸将大惑不解,纷纷劝阻,陆抗不为所动。结果羊祜大军行至当阳(今湖北当阳市),得知水坝已毁,水路不通,只得改用笨重的车马运粮,费时费力,锐气大挫。
公元272年的风云激荡,非止于战场。二月太子纳妃,贾南风入主东宫,以其权诈播下了未来动荡的种子;王濬在蜀中昼夜督造艨艟巨舰,蔽江而下的木屑,已隐隐敲响东吴的丧钟;西陵城下,陆抗以铁腕筑起长围,与羊祜隔空斗智,为即将到来的惨烈攻防埋下伏笔;而西北敦煌,一场小小叛乱正悄然蔓延。
地名注释:
益州(今四川、重庆、云南北部、贵州北部、陕西南部)
梁州(今陕西南部、四川东北部、重庆市北部)网络配资门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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